第139章 饶我一命,便是荣华富……(感谢暮流清溪一叶舟的十万赏!) (第2/2页)
苏武起了身,走?若是刚才见面就跑,兴许还有几分麻烦,此时再跑?
往哪里跑?
有那脚步飞快在追,有那箭矢嗖嗖在飞。
又是几瞬,高俅左右,只剩两人了,却是那两人,再也不拉高太尉的胳膊了,撒丫子转头就奔,但也还有话语:“太尉快跑!”
太尉惊慌失措之间,岂能不是转身快跑?
只奈何,珠圆玉润的太尉,早已不是昔日那个街边泼皮,连逃跑的脚步都慢了许多,哪里有头前两个正要去京城里奔大前程的军汉跑得快?
只是跑得再快,终究有那长刀追来,干净利落,一刀一个。
还有那苏武呼喊:“清点人数,每个人都再补致命几刀,把太尉再带回来叙叙旧。”
说着,苏武再次坐回篝火之旁。
不得片刻,太尉回来了,珠圆玉润的脸上,只有惨白与惊慌。
“太尉,再坐!”苏武比手作请,还有话语:“刚才叙旧怎么突然就不愿了呢?旧人还未相识呢,太尉再看看,看清楚,识得不识得?”
高俅还当真去看,仔细看,看那回来站在他身边的疤脸汉子,摇摇头:“当真不识得,若是寻仇,定是寻错人了。我乃殿前司太尉,日日随着天子走动,尔等若是求个前程,再好说不过,苏将军,是不是童枢密派你来的?他那人最不可信,只管教我回了京,立马把你调入京畿禁军,不……你就是捧日军指挥使,如何?”
高俅,回来了,昔日那个泼皮高俅,回来了,求生技能还在。
却是苏武笑了笑:“你若不识得我这兄弟,那咱们就谈不下去了。”
高俅又看,有些急了,只管一问:“他他……他到底是谁啊?我真不识得,苏将军,你所求何事,只管说来就是!”
苏武与那疤脸汉子稍稍点了点头。
那汉子立马满脸暴怒,一把揪住高俅的衣领,把高俅直接揪了起来,脸贴脸去,便是咬牙切齿开口:“老贼,你不识得我来,我却日日记得你,我乃林冲,你可还想得起来?”
“林冲?”高俅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面,面色已然揪在一处,只管来说:“不可能不可能,你万万不可能是林冲!”
“我,就是林冲,老贼,你可想过会有今日?”林冲依旧咬牙切齿,杀人不难,便是杀人之前,这般血海深仇,当真不知如何能报?
便是林冲鼻孔之间,喘气连连,牙根之处,咬得吱吱作响。
高俅看着近在咫尺的脸,双手放在胸前连连在摆,言语已然颤抖:“林冲,林冲林冲,昔日之事,都是我那义子所为啊,与我何干,我也是受得他蒙蔽啊,你只管放我去,我把他交给你处置就是!”
却是一个拿锤头的汉子也上前来:“高俅,你倒也知道怕了?今日上午,你欺压我父,还以为你如何了不得,却也不过是个草包货色,你比我父,差得十万里去,却也敢端坐庙堂,呸!”
说话之人,张伯奋。
苏武从篝火旁站起,拢来几根不远处的柴火,加在火中,说道:“杀了吧!”
“苏将军,苏将军,你乃至朝廷军将,岂能做下这般贼寇之事?万万不能造反谋逆啊,只待我回京了,苏将军,我回京一定重重提拔于你……”
高俅那双手对着苏武,连连在拱。
却是林冲揪着他衣领的手忽然一放,高俅竟然是直接就跪在当面。
苏武看去,便是心中觉得难受,有一种恶心,转身转头,便不多看,只稍稍挥手。
林冲拔出腰间短刀。
“饶命,饶命饶命!一个女子而已,林冲林冲,来日我给你寻十个八个,都比你那娘子漂亮十倍百倍!”
高俅急得连连在说。
“啊!”
林冲一刀扎去,扎在腰间。
“林冲,林冲,我乃殿前司太尉!”
高俅怒目而瞪,似还有殿前司白虎节堂的威势在发。
“啊!”
林冲一刀再扎,扎在腹中。
“林冲,天子……天子啊!我与天子形同一人啊……天子待我……”
高俅连忙去捂自己的小腹,口中惊慌在喊。
却是又来一刀,还是小腹。
“林冲……饶我一命,便是荣华富…………富……”
还来一刀,在小腹之处,连连进出,不知是多少刀。
“苏将军……苏将军!”
苏将军听不到,浑然未觉。
“……”
再也没有话语在喊了,只有林冲短刀不断进进出出。
苏武转头去,篝火之下,鲜血发黑,高俅胸腹之中,不知多少刀捅去,一片血肉模糊。
有那林冲一语:“呸!这般便死,便宜你了!”
说完这一语,就看林冲忽然凶恶之色尽去,双眼之间,泪如泉涌,双膝也往地上一跪,低头在地,嘤嘤有声……
苏武也只叹气,不说什么……只站在篝火之旁,稍稍等候一二。
张伯奋上前去,用锤子杵了杵躺在地上的高俅,又探了探鼻息,看看血流如何,才说:“死得透透的了,这般,真教人畅快!还想回京,还想惩治我父,哼!”
倒是杀人好几个的武二郎来问:“哥哥,这般,如何处置?是埋了还是?”
苏武摇头:“不埋!”
“不埋?”武松有些诧异。
“兵败如山倒,乱兵到处是,高俅领兵,如此大败,乱兵有怒,寻而杀之,岂不天下皆快?那东京城里,那禁军之中,不知多少人听到这个消息,心中快意非常!”
苏武想定如此,比高俅畏罪潜逃之类的办法,更好几分。
“只是也怕朝廷派人追查……到时候那些回乡的军汉,不免也……”
“十三万军,怎么追查?查哪支?都是提前遣散,哪支还在此处?”苏武又道。
“那查咱们呢?”武松还问。
“咱们?咱们又不是溃兵,怎么会杀朝廷太尉?”苏武当真就要让许多人如林冲一样,快慰一番。
也是死了自在,死了就有了一个结果,查吧,查完也是个结果,总好过天子赵佶日日念着想着,找不到人还起几分重情重义的愧疚。
至少让高俅尸首回了京,也绝了那个宽仁天子的一个念想。
高俅自己领兵大败,被乱军杀死,那是罪有应得。这种事,自古,多了去了……
武松倒是想来想去,又道:“哥哥,说不定也是贼寇杀的,是也不是,哈哈……”
“都行!”苏武点点头,又道:“搜一搜,钱财之物都搜走。”
武松去搜高俅尸首,苏武起身往林冲去,拍了拍跪在地上微微有泣的林冲肩膀,说得一语:“从此啊,不要多想过去了,重新活过就是。”
林冲抬头来,立马换了一个方向,对着苏武一个头磕下去,苏武便也矮身去扶:“不必如此了……”
“将军!哥哥!我林冲此生……”
苏武打断话语:“好了,起来吧,我知我知,我都知……你我兄弟,此生不负!”
林冲咬牙一语:“此生不负!”
说着,林冲站了起来,拿起长枪,立在苏武身侧,篝火之下,林冲显得格外威武。
一旁张伯奋说得一语来:“林兄弟啊,你的故事我听过,你能得苏将军这般兄弟,真是大幸!苏将军竟是能为你做这般出事来,当真是义薄云天啊!”
苏武看向张伯奋:“今日一事,伯奋往后,岂不也是我之生死兄弟?定也不负!”
张伯奋闻言,似也有几分激动,一拱手来:“见过哥哥!”
苏武点着头,便与张伯奋一拥:“你也当真是好汉!”
却听武松转头来:“哥哥,你看这个!”
武松转头送来,苏武接过,一张大纸摊开,篝火下一看:“诶……好算计啊!”
张伯奋也来看,便是立马明白了:“难怪我父在府衙那般与高俅顶撞谩骂,定是因为此事。”
“张相公,国之栋梁也!”苏武也明白过来了,张叔夜,真是大宋脊梁骨,果然是那能与国同亡之人。
“唉……这朝廷……”张伯奋如此一语,却又不多说。
众人皆是来看,一个个看得后脊背都发凉,着实侥幸,若是今夜不杀人,后果当真不堪设想。
“好了,走了!”苏武招招手,众人聚来,左右一看。
武松,鲁达,林冲,燕青,李成,张伯奋。
马在远处,先寻个小溪流,洗一番周身,再寻山后之马,马匹之后绑上树枝,边走边扫去身后印记,在山路走得多时,再上官道,官道马蹄极多,一路再回。
回营之后,苏武还故意四处巡视一番。
倒也不睡了,只管早间武一通枪棒去,吃个早饭。
早早入济州城里,去见张叔夜,商量一下再多派些人手,去救那滩涂搁浅的船只。
再与张叔夜一起吃个便饭,只待午后,大事来了。
衙差禀报而来,张叔夜听得是面色大惊,奔跑着去到前堂,呼喊着官吏仵作之人速速出发。
张叔夜更是亲自而去,苏武既然碰上了,自也相随而去。
那现场,一片血腥。
仵作来去勘验,也来禀报:“相公,杀人者,不是寻常人,用起兵器来,极为擅长,要么是军中骁勇,要么就是那等习武大贼。”
张叔夜满头的包,头疼不已,问:“那到底是军中骁勇,还是习武大贼?”
有那孔目也来答:“当是……”
“说!”张叔夜着急不已。
“当是军中骁勇!”
“何以见得?”张叔夜再问。
“也不完全笃定,相公请看这三人,硬弩所杀也,箭无虚发,精准无比,一般贼人,鲜少有如此擅射之人,唯有军中骁勇,多此辈。”
“这也作不得数,梁山之贼,不同旁处。”张叔夜如此一言,却是心中一想,立马也笃定不是大贼了,是军中骁勇。
因为他看过那密信,梁山之人,没有杀人的动机了。
便是张叔夜再说:“嗯……本府想了想,你说的对,当是军中骁勇。那是报复呢?还是乱兵谋财?”
“太尉官衣在身,若是乱军,当是认得出来,许本是谋财,但一见是高太尉当面,便是失了退路,一不做二不休……嗯……成了如此局面。”
张叔夜不问了,怎么说都有道理,这个道理……再怎么说,到得东京去,其实都不能结案,唯有把所有可能都写上,只管让东京定夺就是,且看天子怎么了,那就怎么了……
当真是焦头烂额,这已然不是查探杀人案件的范畴了。
张叔夜便是一语:“所有场景,都要详细记录,所有东西,一个不漏都带回去。”
“遵命!”
张叔夜打马转头,来的时候飞快,回的时候便慢慢来走,苏武同行,便也问苏武:“子卿,你说这事……”
苏武只点头:“那孔目之言,兴许有几分道理,只是这些道理,到得东京,难以作数,相公怎么查,也难以作数,只等东京来人就是。”
张叔夜便也点头:“是啊……”
却是点头之间,又看了看苏武,见苏武无甚表情,又看了看左右,忽然一问:“想来……你心中……当是舒爽。”
苏武当真不掩饰:“相公所言不差,若真是军中骁勇所为,高俅,罪该如此!若我在那溃兵之中,说不得,当也行此般事来!罪有应得!此般,想来世人皆喜,唯有天子不喜。”
张叔夜摆摆手,稍稍叹口气去,好似心中一松,也不多言。
苏武转头也问:“相公心中,当也是此念。”
张叔夜鼻孔有一音节:“哼!”
一个音节出来,张叔夜夹了一下马腹,马匹抽头而出,快了几步。
苏武跟在身后,也快了马步。
却是官道之上,运粮的车队还在来,便是头前已然兵败,运粮的人早早就出发了,消息也来得晚,便是路上得了消息,也当按照命令把粮草运到交差。
张叔夜看着长长的运输队,看着那民夫挥汗如雨,说得一语:“这些钱粮之物,都存在济州府处,到时候我做个账目,只待朝廷再起大军,一应交付去就是。”
说着,张叔夜又看苏武,再道:“最好啊,还是让你来剿贼。”
“且看朝廷命令如何……”苏武随口答着。
“我当上书,让朝廷差你剿贼,只是我……人微言轻,奏疏到得中书门下,怕是也无人多看几眼。”张叔夜如此说着,不免心中也悲,中书门下,蔡京之地也。
“相公就不必再往那蔡太师身边凑了,只当让他忘了你就是,程相公定会请战的……”苏武还是闲聊。
张叔夜闻言,便是来夸:“程万里,昔日里,在京中,我还对他有几分看不上看不起,原来是我不识人心啊,他还真是个良才,想来也是无奈,与我一般,被逼无奈,他走这条路,也苦,备受讥讽,当真也是忍辱负重。”
“什么时候,二位相公见一面?两个州府如此相近,见一面不难。”苏武笑着说。
“当见一面才是,程相公,不凡也!”张叔夜心中,显然真有愧疚,虽然他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程万里的事,但昔日里,他也是背后骂过人家是阉宦走狗。
张叔夜又问苏武:“你若剿贼,如何来剿?”
“当也是水陆并进。”苏武来答。
“要得多少人马?”张叔夜再问。
“一万战兵精锐,再来一两万厢军壮大声势,做个配合,如此即可。”苏武答着。
“你放心,那水泊边上的船只,我定帮你都弄出来。”张叔夜已然是那配合作战的心思了。
“多谢相公!”苏武把手拱去。
张叔夜直接伸手抓住苏武拱出来的手,说道:“诶,你我之间,就不说这些了,我看你啊,不是看那一般武夫,你啊,与他们大大不同!”
“张相公也与一般文官,大大不同!”苏武也如此来说。
“哈哈……只可惜,我此生,不得那宣麻拜相之事。”张叔夜其实心中有很大的遗憾。
“兴许来日,也不一定呢……”苏武笑着。
“不想不想……”张叔夜连连摆手,当真不想,却说:“你家程相公,在这世道,兴许还真不一定,他倒是有可能。”
苏武知道张叔夜说的什么意思,便也呵呵来笑。
张叔夜又叹息一语:“我啊,学不来他,却也真想学,奈何当真学不来啊……”
“你与宗相公是一类人,世间少有之人,古之君子风范。”苏武由衷一语。
“是吗?”张叔夜哈哈笑着,其实听来高兴。
“我也想学,可惜,也学不来。”苏武还是由衷之语。
“你不学我们两个老家伙,你自有你的造化,你的造化大,才是利国利民之事。”张叔夜看着苏武,心中不少憧憬期盼。
“那……我此番就不入城了,回军中,便也就开拔了。”苏武拱手一礼,是辞别。
“盼你再来!”张叔夜竟也拱手。
苏武再礼:“定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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